第十一章 进了张府
“大爷，他们这是……”
老人将牛车停了下来，抬起斗笠看了蒋初音一眼，麻木的脸上才有了些表情：“小姑娘，这么大的雨怎么也不知道躲躲？”
他顺手就将斗笠取了下来递给了蒋初音。
在蒋初音接斗笠的时候，看到了她手上的腰牌。
老人吓得脸色一变，将她拉到旁边的树下：“这里可是吃人的地方，小姑娘，你可千万别去。”
蒋初音转头往千户所的方向看了看，她也知道这里吃人，不然的话，王氏怎么会惨死，孟婶婶怎么会吓成那样？
“你刚才不是问我这两个人是怎么了吗？其实没有原因，也不会有人追究原因，两条人命充其量不过几两纹银罢了。有可能是说错了话，有可能是打碎了东西，也有可能是办事不力，谁知道呢？”老人意味深长的看了蒋初音一眼，“这里方圆几十里地，没有人敢惹这里面的人，小姑娘，我言尽于此。”说完，老人拉着牛车走了。
老人走了之后，蒋初音在树下站了许久，之前送娘的遗体回来的家丁有句话没有说错，在这个地界儿，张千户就是王法。
齐家虽然有钱，可终究不是官场中人，就算现在有世子庇护，可是如果世子离开，齐家恐怕除了齐勋那个没心没肺的人不把张千户放在心上，齐家的主公是肯定不会来主动招惹姓张的。
人命如草芥，山高皇帝远，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把张千户怎么样。
蒋初音紧紧的握着那块腰牌，朝着千户所走了过去。
守门的护卫领着她走了一段路，蒋初音赶紧把一些碎银子交到他手里：“多谢大哥，多谢大哥，如果不是你好心给我引路，只怕我今日迟了，会被他们赶出府的。”
本来也就只有一条街的距离，并不算麻烦，那个护卫见她长得漂亮，又懂事，还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：“千户大人最不喜欢话多之人，小心你的舌头。”
“是是，多谢大哥提醒，谢谢大哥，大哥慢走。”
进千户府的过程倒也顺利，门口的小厮领着蒋初音走进去，里面无论哪方面都不及齐府，但只不过是一个千户府，能有这样的豪华程度已经很惊人了。
小厮把她领到一个院子外面，傲慢的看了她一眼：“在这里等着，我进去通报一声。”
没过多久，小厮就出来了，冷声说道：“别以为是齐家少爷介绍来的，就可以不听使唤，这里面住着的可是四夫人，小心着点。”
呵，这个齐勋做事可真不够低调的，连一个小厮都知道她是他介绍来的。
在来这里之前，她对张千户也有一些了解，这位四夫人今年刚满十九岁，进府一年多，听说以前是在水惑轩里做清倌的，琴棋书画样样皆精，独占张千户的恩宠一年多仍不见半点减退。
蒋初音站在屋外没有进去，恭敬的施了一礼：“奴婢见过四夫人。”
“进来吧。”
蒋初音站着没敢动。
里面走出来一个年约十六、七岁的丫鬟，冲着蒋初音大声的斥道：“耳朵聋了是不是？没听到四夫人叫你进去呢？”
蒋初音看了她一眼，这个小丫鬟看她的眼神根本就是厌恶的，同行竞争，她懂。
蒋初音低垂着眸子：“四夫人，奴婢之前淋了雨，鞋脏，不敢进来污了四夫人的房间。”
“罢了，岚儿，你带她下去收拾一下，再带她去熟悉一下府里的环境吧，我有些乏了。”
岚儿赶紧走进去说了几句，这才小心的关上门走了出来，提着嗓子说道：“跟我来吧！”
一路上碰到不少府里的下人，不敢年纪大小，都对这个岚儿毕恭毕敬，每每这时，岚儿都会得意的对着蒋初音冷哼一声。
一人得道，鸡犬升天，现在这位四夫人正得宠，她身边的丫鬟自我的感觉也必然良好，总觉得她高人一等。
她被安排来服侍这位四夫人，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，毕竟也要给齐府面子。
蒋初音把路线牢牢的记在心上，岚儿在前面停下了：“这里就是你的房间，我家夫人性子好，见今夜已经晚了，就不用去服侍了，你去换身衣服，今夜就在四夫人的屋外守着。”
“她睡觉我守着干嘛？”
“大胆！”岚儿喝斥一声，“若是夫人夜里醒了，渴了，又或者是哪里不舒服了，还要过来请你不成？”
蒋初音点点头，把行李放在床上，这里共有两张床，一张高床软枕，一边破破烂烂，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。
“能有地方让你睡就不错了，你还嫌弃？我跟随四夫人整整四年了，你莫不是一来就想要替代我？”
原来是她的床，怪不得。
蒋初音无奈的摇了摇头，连一个下人的位置都有这么大的竞争力么？
“是，岚儿姐姐，你与四夫人之间的情谊，我自然是永远都比不过的。”
见她有自知之明，岚儿的态度才稍微缓了一些：“我问你，你家亲戚不是齐府的管家么？你明明可以去齐府的，又有人看着，为何要跑到咱们千户府来？”
“姐姐有所不知，我出来作工是因为我父母双亡，家中只剩下我一人，之前是想投靠叔叔的，可是没想到那位齐家大少爷，居然是个……是个无耻之徒，他……”蒋初音哽咽着说不下去了，捂着脸哭了起来。
“行了行了，我不过就是问你两句，你哭什么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了呢！还有，我警告你，咱们这里老爷可是经常会来的，老爷最恨嚼舌根之人。”岚儿说完，转身就走了。
这个岚儿说的话，倒是与刚才那位守门的护卫说的话如出一辙，家里面的女人多了，是非自然也多。
蒋初音拿了一套衣服换上，刚才在来的路上，岚儿还是把千户府里的路线大概给她说了一遍。
一般杂物房的人都在后院，平时连主子的面都很少见到，难道，王氏是被下人逼死的？
区区一个四夫人身边的丫鬟都如此的趾高气昂，若真是被下人逼死倒也不出奇，王氏虽然为生活所迫到这里来做工，可怎么说也是曾经的尚书夫人，最起码的清高气节还在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