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：房间隔音差，小便也要憋着

环顾这个简单狭窄的新房，难道这就是上海人的生活？

房间里安放着一张四尺床，一个组合柜。这就是他们所有的新婚家具。房间只有几平米，过道两人若迎面碰上就要侧身走。外边说是客厅，也是全家人白天吃饭的地方，但晚上就是公公婆婆的卧室。饭桌后拉着一道布帘,布帘后就是老两口的床此时两个老人已经鼾声如雷。

大方提着热水瓶和大小脸盆进来了，“你先洗洗吧！”他朝林晓春说，并关紧了门窗。

在这幢老式大楼里厨房和卫生间是整个楼面五户人家合用的。人们把这大楼称之为鸽子笼实在是恰当不过了。在解放前，这大楼原是一个资本家为小老婆建造的独居院所，现在却整整居住了近三十户人家。

“我，我想小便。”她羞涩地说。此时才发现自己居然一天还未方便过。今天的婚礼很简单，大方的父母在饭店请了两桌，自己以娘家离上海太远为借口，坚持没带任何人过来。婚宴上，一眼看去，都是陌生的脸。发现他们也都在打量自己，她更加有些不自在，都不敢多吃东西。但她分明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：“虽说是崇明来的，还真漂亮。”她听了有些生气：崇明来的又怎样？以前曾听说，上海人看不起外乡人，看来真没有瞎说。

大方从床底抽出一个红色贴着喜字的痰盂递给她。

林晓春看着大方不动，半晌才明白，这就是便器。可是，怎能当着一个大男人就这样小便？大方看出了她的意思，笑着说：

“还怕难为情？你人都是我的了。”

“你转身去。”林晓春固执地说。

“好，好，好。”大方觉得很有意思，笑着转过身去。

林晓春方才解下裤子，小心翼翼坐在痰盂上，就听见屁股下，那“丁丁冬冬”的尿液溅在铁皮痰盂壁的声音，在这深夜尤其刺耳，急忙极力抑制住。

“我还是上厕所吧，声音太响了。”她不好意思地说。

“没关系，这里都这样。你要习惯。”大方鼓励她。

自己来上海前，邻居婶婶说：“晓春好福气，做上海人了，喝的是自来水，坐的是抽水马桶！”这也是自己曾经对上海人生活情景的想象。邻居们都这么说，母亲听了有着骄傲的表情，分明是为女儿高兴啊。还好自己坚持不带娘家人来上海参加婚礼，看到大方家原是如此的寒酸，传回去，会让人家笑话，让母亲伤心的。

大方重新把痰盂放回床底。　两人简单盥洗了一番，脱了衣服就寝。